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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0.09@|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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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9

    胡天八月即飞雪。

    京城九月的夜,有着秋末时独有的萧瑟、寒凉。

    大兴的田庄上,崔振的别院之中,崔夫人坐在厅堂,眸光深沉,有着山雨欲来的阴霾。

    有丫鬟走进门来,低声道:“还是出不去。护卫说,院内外分明是有人布阵,他们不善此道,这许久都都只能似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那就等着吧。”崔夫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能困我几日,还让不让我活着走出去。”

    这一整日的经历,足以让崔夫人看清楚一切。

    上午,她来到这里,原本是要除掉蓝氏——这是长平郡主允诺一定帮她如愿的事情。却没承想,扑了个空。

    待得她要带随从离开时,却发现一行人已无法离开。

    除了崔振,她那个逆子,还能是谁的主意?

    有跟车的婆子快步走进门来,语气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喜悦与忐忑:“夫人,四爷来了!”

    崔夫人闻言立时站起身来,刚要举步,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片刻后,婆子又禀道:“夫人,老爷和五爷也来了。”语气里没了忐忑,只有喜悦之情。在崔家当差的下人,哪一个不知道夫人恨毒了四爷?若只是四爷过来,今日这困境说不定就要雪上加霜。然而老爷和五爷来了便不同了。

    崔夫人闻言,面色略有缓和。她又何尝愿意以狼狈之姿面对崔振?

    崔振负手走进门来,跟在他身后的无尘拎着长平郡主,站定身形后,把她扔在厅堂正中。

    崔夫人乍一看到长平郡主,便是心头一紧,望向崔振,“你这是——”

    崔振神色冷淡,没看到她似的,落座后只吩咐无尘:“让护送夫人前来此地的人照原样离开。随意找个丫鬟,让她坐在车里。抗命者,只管乱棍打死。”

    “是!”

    崔夫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瞧着崔振神色寒凉,似是随时都会出手杀人,竟是不敢出声。到了这时候,她才来得及打量长平郡主。

    长平郡主蜷缩在地上,低低地呻|吟着,面容已经扭曲,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她双臂、左腿都因痛苦而扭曲颤抖着,右腿却无力地平摊在地上,如一截了无生机的木桩一般。偶尔微微一动,便是周身一颤。

    很明显,腿部受了重伤。

    是谁下的手?崔振么?若是如此……崔夫人的心里打起鼓来。

    无尘照崔振的吩咐安排完毕,转回来,瞥一眼长平郡主,倒了一杯水,继而取出一个药包,将一些药粉撒入杯中,转到长平郡主跟前,“喝了。喝了你会好过许多。”

    长平郡主这许久水米未进,早已渴得厉害,强撑着半坐起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崔夫人的预感很不好,是以,瞧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诡异。

    崔耀祖与崔毅相形进门来,瞧见长平郡主,亦是满目惊讶。但并没急着询问,知道等会儿便会晓得详情。

    崔振对无尘打个手势,“你跟他们说说。”

    无尘称是,转到他身侧站定,将今日在萧府的见闻提了提——他了解崔振意欲何为,所以讲述的重点只在于长平郡主要谋害崔夫人的性命,别的事情,一概忽略不提。末了,道:“四爷早有察觉,才暂且将夫人困在这里。又听得长平郡主亲口说出,证实了猜测,便向济宁侯讨了个人情,将长平郡主带到了此处。”

    至此,崔耀祖、崔毅和崔夫人才明白了长平郡主的打算:在今日先借崔夫人之手害死蓝氏,事后再除掉崔夫人,让崔家雪上加霜,让崔振一夕间痛失两个身边的人,并且,还要因丧事守孝三年。

    这般的打算过于歹毒,让他们一时语凝,脸色青红不定地变幻着。

    好一阵子,崔毅缓过神来,取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双眼冒火地瞪着长平郡主:“贱货!你到底与我崔家何怨何仇?!老子这就杀了你!”

    崔振冷眼看过去,眸如鹰隼,目光如利刃一般。

    崔毅察觉到了,愤懑地道:“四哥,这种人你还留着做什么?今日将人杀了,来日就说她是死于萧错之手!横竖也是半死不活的了,谁都不会疑心,济宁侯那边,你大可说是要救这贱人一命,却没想到,她身子骨不争气……”

    “闭嘴!”崔振眼神倏然暴躁起来,“要么滚,要么闭嘴。”

    崔毅冷哼一声,却是再不敢争辩,极不情愿地收起匕首。

    沉了片刻,崔振望向崔夫人,“今日你若是死在她手里,是不是咎由自取?”

    “……”崔夫人嘴角翕翕,说不出话来。

    崔耀祖望着她,长叹一声,眼中尽是失望,“已纵容你太久,是我之过。回府之后,你便到家庙思过,再不得出现在人前。若再生事……我只当你今日已丧命在长平郡主手里。”

    崔夫人怔怔的落了泪,视线却定格在崔振脸上,眼神仍是透着怨恨,“你不顾你大哥的仇恨,毁了容娘、俪娘两个人的一辈子……”

    崔毅则在为父亲的决定心惊,忙忙地道:“爹,娘哪里知道那长平郡主……”

    “闭嘴!”崔耀祖恨声斥责,“糊涂东西,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往后凡事先禀明我或你四哥,再随意派人跟踪你四哥,我打断你的腿!”

    崔毅闻言仍是不服气,只是不敢顶撞罢了。他不明白四哥最近是怎么了,更不明白父亲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极力偏袒、帮腔。

    崔耀祖看看天色,“天晚了。”说着便要起身。

    崔振则抬手阻止,道:“再等等。”

    崔耀祖颔首,也不问这话因何而起。

    这时候的长平郡主,面色缓和下来,似已忘了腿部的剧痛,只是目光涣散,眼神茫然。

    谁都知道,她这情形不是因为服下了灵丹妙药,而是心智迷失,早已忘了身体上的剧痛。

    无尘亦是知道因何而起,低声请示过崔振之后,将长平郡主带到外面。等到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还要带她一同回到府中,留她在崔家过几日。

    崔夫人痛定思痛,下了狠心,轻声道:“老四,你要是敢娶蓝氏进门,我就自尽,断送你的前程!你凡事都不让我顺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崔耀祖冷笑,“你若敢做这种糊涂事,那就别怪我隐瞒你的死讯,草席裹尸打发了你!”她一死,崔振便要守孝三年,那样一来,仕途搁置,崔家还能有个好?难不成要他指望那个没脑子目光短浅的五儿子么?

    崔夫人又惊又怒,“崔耀祖,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崔耀祖扬眉,笑意阴狠,“若是不信,你就试试。明日起,你休想再离开家门半步!”

    崔振却是牵了牵唇,笑意满含嘲讽。他娶蓝氏?好像只要他娶,她就愿意嫁似的。

    可怜哪,母亲到此时还没转过弯儿来。他也懒得亲口点破这一点,就让她执迷不悟好了。一个妇道人家,动辄要取人性命,合该在煎熬中度日。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几乎让人窒息的静默。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有人到了门外,恭声禀道:“四爷,护送夫人前来别院的仆妇、护卫在路上遇到截杀,无一生还。属下已带人将行凶之人抓获,您看——”

    崔振吩咐道:“找地方安置起来,严加审问。”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犯不着惊动官府。更何况,长平郡主出事的地方是在萧府,他不能食言,让萧错再次卷入这种是非。

    “是。”

    崔毅听出了弦外之音,“明知道会有此事,你竟还让他们去送死……”

    “听之任之不辨是非的下人,留不得。”崔振指一指门外,“你们先走,我还有事。”

    崔耀祖、崔夫人和崔毅俱是心事重重,脚步沉重地出门而去。

    门外廊间,一名披着斗篷的女子静静站立,而他们因着心神紊乱,并未留意到。

    女子目送他们走远之后,盈盈转身,款步进门。

    她是蓝月宸。

    无尘躬身行礼,随后无声退出,反身带上了厅堂的门。

    崔振眉宇间隐有倦意,看到她走到近前,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是不是累了?”蓝月宸凝视着他的眉宇,轻声询问。

    “嗯,有点儿。”崔振牵了牵唇,“在外面那么久,冷不冷?”他缓缓抬手,确定她并无躲闪之意,将她带到跟前,把她微凉的右手纳入掌中。

    许久了,他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少,可是亲昵的举动,再不曾有过。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自觉不配再亲近她。而到此刻,他因着深浓的疲惫,无法再克制自己。

    蓝月宸由着他,敛目凝视着他俊朗的容颜。

    崔振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一小片肌肤,“需要怎样的可能,我才能长久陪在你身边?”他语气轻飘飘的,是因自知没可能。

    “需要怎样的可能,你才能离开那个家?”蓝月宸抬起左手,缓缓地落到他面颊上,“你知道,我没办法允许自己嫁入崔家,面对着那些人。我娘亦是如此。”

    “是,我知道。”崔振生出满心的无力感,“我没办法让你过得遂心安稳,更没办法与家族撇清关系。”语声停一停,语气变得萧索寂寥,“要偿还,无法偿还。”

    蓝月宸轻抚着他的面容,险些落泪。

    他抬眼,凝眸,手上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勉力扯出一抹微笑,“说说你的打算。另有更好的安排的话……我——成全。”总是要给彼此一个说法的,不能总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与他纠缠不清。

    最让他无力的一个关键,不过是他深爱,却没资格再爱。

    他给不了她应得的安稳无忧。

    他的所谓深爱,给她带来的,只有磨难、煎熬、伤害。

    那还是爱么?

    蓝月宸垂眸思忖片刻,再抬眼时,目光坚定。

    她张口欲言时,他忽然没了聆听的勇气。修长手指按上她的唇,轻轻摇头,“等一等再说。”他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先让我好好儿抱抱你。”

    或许终究要离散。或许终究是无缘。

    但在那之前,他愿意放纵自己,贪恋享有这片刻的温存。

    “宸宸……”他语声低不可闻地唤着她。

    蓝月宸亦紧紧地回抱住他,将下巴安置在他肩头,滴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掉落。

    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别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我们维持现状就好。我不能嫁给你,但也不会因你远走高飞、转嫁别人。何时你娶妻成家,记得知会我一声,到那时,才是我们缘尽之日。”

    崔振为之动容、欣喜,“没有那一日。永不会有缘尽之日。”他摩挲着她的面颊,“再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我不会一直让你这样等待。”

    她无言地点一点头,轻轻说“好”。

    **

    翌日早间,崔振离府之前,去了外院书房,把一份奏折交给崔耀祖,“您照着誊一份,转呈皇上。”

    崔耀祖打开来,快速看了一遍,眼里惊怒交加,霍然起身,“你这是要亲手送我走上绝路么?!”

    身在刑部大牢的官员还有五名。

    崔振要他历数五人近年来的过失,承认自己御下不严之罪,请皇帝下旨降罪。至于到此时才上折子的原因,是之前一直在命人私底下查证,到眼下才能确定连琛所说一切属实。

    “您想错了。我是在救您。”崔振的语气是惯有的平静,平静得没有丝毫温度,“南疆那边,也只剩下这几个乌合之众,早些发落了也好。日后,与我崔家交好的人,都是品行尚可之辈,最起码,不会玩忽职守、贪赃枉法。”

    “你想都不要想!”崔耀祖将奏折狠狠拍在桌案上,“他们跟随我多年,到头来怎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日后还有谁敢与崔家的人来往!”

    “这些年来,崔家在萧错面前,处处落于下风,您难道不知道因何而起?”崔振语气平平地解释道,“正是因为您手里的所谓人脉,都是贪财亦或人心不足的货色。与其说他们投靠您,不如说他们要与您联手敛财、谋求高官得做。这等人,便是外人不出手,我也迟早会清理门户。”

    崔耀祖怒目而视,“可你想没想过,这折子只要一递上去,皇上若是当真降罪于我怎么办?!你要我一把年纪的人去把牢底坐穿么?便是皇帝念在我与江式序是旧识的情分上放我一马,萧错又如何会息事宁人?!”

    “萧错从最初就只是要除掉七个该死之人而已。”崔振轻轻叹一口气,道,“您是不是一直以为,是我先出手弹劾他下属之故,他才用这件事作为反击的?怎么可能?就算机关算尽,也不可能安排得这么巧。您已辞官在家,谁都知道皇上顾忌着皇后的名将父亲,顾忌着您与江式序的交情,只要您不犯通敌叛国的大罪,皇上便会让您颐养天年。”

    “……那也不行!我不可能用我的生死去冒这种险!”

    “两个人在大牢自尽的事,一个是我安排的,另一个则是萧错闻讯之后即刻安排的。”崔振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试探的结果已经摆在那儿了,皇上根本不理会其中一人所说的受达官显贵威胁的事儿,萧错也再没出手——这还不能让您明白?皇上不想让萧错受牵连,他与萧错想要除掉的,只是朝廷的蛀虫,没人想要您的命。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您顺着局势让他们如愿就好,日后再不结交、纵容品行有亏之人,便能高枕无忧。”

    崔耀祖没说话,分明还是在犹豫。

    “您就照我说的办。”崔振道,“若皇上降罪于您,我自会将罪名揽到头上。”他凝视父亲片刻,又取出一道折子,“这是我为防万一事先写好的,您看看,交给可靠之人保管。真到那一日,命人把这道奏折转呈皇上便是。”

    崔耀祖仍是不说话。

    崔振将折子放到父亲手边,转身向外,“真有那一日,死的也是我。”

    “你站住。”崔耀祖站起身来,把方才的折子交还给崔振,“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崔家没有你,再无前景可言。收起来,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

    “您还是收着吧,如此总能心安一些。”崔振转手将折子扔在茶几上,举步离开,没让崔耀祖看到他唇畔嘲讽的笑容。

    **

    这日早间,萧锐、萧铮在萧错离府之后,先后递帖子到正院,得到允许之后,来到正院见裴羽。

    见礼之后,裴羽笑望着萧锐,“今日二爷不当值么?”

    萧锐忙道:“我请了半日的假。昨日的事情,你二弟妹和下人说的不清不楚,我总要来问问大嫂,确定你没事才能放心。”

    裴羽给了兄弟二人一个安抚的笑容,“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萧铮问道:“那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崔四公子也来了?这事儿可真是要命,赶巧了,裴家几位公子让我过去,我要是早知道有这种事,如何都会留在家中。”

    “崔四公子也是好心。”裴羽将昨日的事情经过大致讲给他们听,“连虚惊一场都算不上。”

    “那就好。”兄弟两个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裴羽转而对萧铮道:“我几个哥哥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劳烦你过去看他们?”

    萧铮笑起来,“孟先生这几日有事出门,留下了女儿代他指点四位公子的功课。孟小姐年纪不大,却是一身绝学,对四位公子要求极为严苛。思来想去,孟小姐倒是很有些皇后娘娘的风范——过目不忘,虽然不曾习武,却能一眼看出人身手的不足之处。四位公子很受了几日的窝囊气,要我过去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孟先生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我哪里能那么做,去了不过是插科打诨。”

    “没什么事就好。”裴羽笑道,“下次他们再与一个姑娘家动气,三爷只管去告诉家父。”

    “我可不敢。”萧铮笑意更浓,“只推说不在家就算了。”

    说笑了一阵子,兄弟两个道辞。

    没多久,二夫人便来了。她昨日就来问过裴羽,知晓事情的原委,是因此,裴羽不免问她:

    “你怎么没告诉二爷呢?”

    二夫人道:“告诉他做什么?就该让他着急上火一番,谁叫他消息不灵通的,手里也没几个精明的人。”

    裴羽笑开来,“眼下你过的可真就是相夫教子的日子了。”

    “又打趣我。”二夫人笑着点了点裴羽的眉心。

    **

    裴羽生产之前,京城再无大事。

    阮素娥抽空溜出家门来看裴羽,说起听闻的门外事:“长平郡主应崔夫人邀请,在崔家住了几日,回到方府之后便重病不起,听说好像右腿残废了,再不能下地行走。可也是奇了,方大人和江夏王世子都没为她追究的意思,甚而没请宫里的太医为她诊治,只找了相熟的大夫。”

    “竟有这种事?”裴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并没有告诉阮素娥的必要,只好装糊涂。

    “真的。”阮素娥一头雾水的样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是何缘故。”嘀咕一阵子,又说起听来的朝堂上的事情,“南疆那几名官员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秋后问斩。崔老爷上过一道请罪折子,皇上正是因他的折子才算有了足够的证据发落那几名罪臣,但是并没追究崔家的过失,只让崔老爷安心度日,闲来不妨种花养草静静心。嫂嫂,这件事应该是崔四公子的主意吧?他这打的是什么算盘呢?怎么想都没益处。”

    “是要正门风吧?”裴羽猜测道,“先帝晚年,崔老爷与不少贪官佞臣纠缠不清,这种局面总要有个结束的时候,不然日后行事难免束手束脚。”

    心里始终没底气,能办成什么事儿?哪里有与人斗的资格?明里暗里,崔振想来都在着手此事。

    细细算来,眼下与崔家有牵扯的贪官佞臣大概只剩这几个了,萧错、张放、连琛这好几年可不是白费功夫瞎忙活。

    崔耀祖此举,足够斩断贪官攀附崔府的路,并且,只要是有过贪赃行径的人,都会对崔家敬而远之。

    日后出面帮衬崔府的,再没有崔耀祖的旧识,只是崔振的良师益友。

    这事情若换个说法,是几个人联手之下,逼着崔耀祖就此完全退出了官场。这样最好。如果崔耀祖那种人始终参与诸事,一旦崔家再度得势,他说不定就又会纵容着崔夫人、崔毅等人为非作歹——崔振的余生,还是没个好,说难听点儿,就算是死,怕是都要背负着骂名。

    阮素娥头脑很是灵活,思忖多时,喃喃的道:“崔四公子这算不算顺势坑了他爹一把?他倒也不怕亲人恨上他。”

    崔家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崔振心怀怨恨,因为崔振行事与他们完全不同。

    可是反过头来想想,崔耀祖有何资格恨四儿子?

    崔振不恨崔耀祖就不错了——若不是崔耀祖治家不严,纵容着妻儿为非作歹,崔振与蓝氏何苦落到这步天地?如果蓝氏如今没有他保护着,那日岂不是就要死在崔夫人手里?

    只是孝字压人,崔振再不满,也不能出言指责而已。

    阮素娥说完这些,歉然一笑,“看我,过来尽说些惹人不快的事儿。”随即就转移话题,询问裴羽的产期,允诺道,“我出嫁之前,你要是不方便,我就央求家父点头,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母子。”

    裴羽欣然点头,“到时候看情形。没什么事的话,我一定去送一送你。”

    阮素娥笑盈盈点头,“嗯,我也常命人来府里打听几句。”

    **

    十月初五,子时之后,裴羽因腹痛醒来,感觉就是产婆说过的阵痛的情形,待到自己确定之后,才推了推身边的人,“萧错。”

    “嗯?”萧错立时醒来。

    “我有点儿不舒服,”裴羽蹙眉道,“应该是要生了。”

    “别慌。”萧错立刻起身,一面穿戴一面扬声唤值夜的木香,“把两位妈妈唤来。”动作麻利的穿戴齐整之后,等待两位妈妈到来的期间,他俯身吻了吻裴羽的唇,“阿羽,一定要好好儿的。”

    “嗯。”裴羽抿出一个笑容,将手交到他掌心,“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心急。听说第一胎的时间都比较长,好多都是一整个日夜才能生下来,更有甚者,要足足折腾两日。你不要心急,该出门就出门……”

    萧错听到中途已是蹙眉,“要煎熬那么久?”继而手上微微用力,“我不会出门,留在家里陪着你。”

    裴羽知道,自己何时都拗不过他,便点一点头,“随你就是。”

    萧错疼惜的抚了抚她的面容,“这种事太磨人,一次就够了。”

    裴羽腹部在阵痛,很难受,听得他的话又忍不住失笑,神色有点儿拧巴,“少胡说。要是生了儿子也罢了,生的是女儿的话,缓两年还要继续生。”

    “那这次就生个儿子。”萧错第一次不再坚持要女儿了,“一次了事。儿女都一样,我都会捧在手心里疼爱,真的。”

    裴羽啼笑皆非地捶了他一下,“偏在这时候逗我笑,闭嘴。”

    “是我不好。”萧错吻了吻她的手。

    两位妈妈走进来,询问裴羽是何感受,又抚了抚裴羽的腹部,“是阵痛之故,夫人去耳房待产吧。”西面耳房早就收拾妥当了,只等这一日。

    “嗯。”裴羽由着两个人服侍着自己起身。

    “阿羽。”萧错在她往外走的时候,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记得,我就在这院中,会一直陪着你。”

    裴羽凝视着他,缓缓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末了,轻轻颔首。

    **

    正如人们先前告诉裴羽的情形,第一胎很是磨人。

    自凌晨到夜晚,裴羽都在阵痛的煎熬之下度过。越来越疼,越来越频繁。

    这样的情形,实在不是人能长久承受的。可是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生儿育女的女子,都没有别的选择。

    将近子时,裴羽要经受的便是生产的剧痛,需得拼尽力气。

    好几次,裴羽都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太累了。可是,想到萧错兴许比她更担心,想到他们的孩子即将出生,便再一次有了勇气。

    这一生,需得她拼尽全力甚至拼上性命的事情,大概都与儿女相关。

    这不是她可以拖延可以泄气的时候,若是拖到羊水尽了,她和孩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她和萧错还有很长的余生要携手度过,他们要一同呵护着孩子长大成人。

    最要紧的是,她不能离开他,决不能离开。

    要给他一份完满,要弥补他生涯中已经经历的多年孤单、数年缺憾。

    恍惚间,她察觉到一名医婆出门去了,不由大为紧张,紧紧抓住了产婆的手,“怎么了?是不是不顺利?”

    “不是不是,一切都好。”产婆慌忙笑着安抚,“只是循例问一问。”

    问什么?裴羽略一思忖,会过意来。她还在这痛苦中挣扎,谁也不能确定她是否一直能有勇气有力气支撑,未免出现意外时慌手忙脚,总要问一问萧错:如果出现意外,保她还是保孩子。

    意外?不会有意外。

    她不会让他失去她,更不会让孩子面临凶险。

    ……

    这是萧错有生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焦灼的一段时间。

    他担心妻子,甚至想进产房去陪着她。

    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怪自己:要孩子做什么呢?两个人相濡以沫不也很好么?为何要让阿羽经历这样的痛苦?

    她若出事,他便是罪人。

    ……

    十月初六凌晨,随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萧错与裴羽的孩子落地。

    裴羽听到孩子的哭声,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继而,缓缓阖了眼睑。

    她是想看看孩子的,可是太累了,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中,她听到产婆的道喜声:“恭喜夫人,得了一位千金!”

    裴羽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到底是让那厮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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