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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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七夕，躁动的季节。
往年的这个时候，山陵城的年轻的姑娘跟小伙子都会去城西逛庙会，然后再去月老祠里求个姻缘签，再到姻缘树下系个红线，以此向天上的神仙求个好姻缘。当然这是单身狗会做的事，有对象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要么偷偷摸摸私下里见个面一解相思之苦，规矩森严一点的人家就经丫鬟小厮传递个消息物品什么的，以此传达心中情意。
不过今年有些意外。庙会依旧热闹，若是仔细听的话，却能听到有不少人在讨论别的事。
“哎，听说了吗，今天《仙缘》上映了。”
“早就听说过了，自从半个月前白氏影院门口那块巨幕竖起来以后，宣和街那边的十字路口可以说是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热闹得不得了。前两天我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不过人太多挤不过去，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在播《仙缘》的预告片，里面那个男的长得可好看了，好多人都看呆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跟你说，他不止是长得好看，本事也不得了。知道修真界的天地人三榜吗？他曾是天榜第一，以一己之力斩落无常山元婴后期的长老，整个无常山都拿他没办法。”
“那些都是仙人啊，仙人竟然也出来唱戏了！”
“什么叫唱戏啊，人家那是电影，不懂别乱说！”
“说了这么多，有谁去电影院里看过了吗？”
“我妈妈家的舅舅家的儿媳妇家的孩子早上去看过了，完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好虐，还约我晚上一起去要再看一遍，应该很有意思吧？”
“……所以到底是谁约你了？”
月老祠前的姻缘树下，一身藏青长衫的年轻男子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小声道，“许姑娘，听说你喜欢听戏，正好《仙缘》上映了，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请你一起去观看？”
其实以天阑这边的人的眼光来看，戏曲跟电影明显不是一回事，不过这个约妹子的青年运气不错，姑娘扭捏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了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姻缘树下人群往来不绝，少了一男一女根本无人察觉，又或者察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从月老祠到宣和街的十字路口距离不算太远，不过城西这边赶来庙会的人比较多，而人一多了路上难免会有些堵，为了不让中意的姑娘被被人碰了撞了，藏青长衫的青年一路小心翼翼的护在姑娘旁边，却又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唐突佳人。
两人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终于离开人群拥挤的城西庙会，来到宣和街的白氏影院。藏青长衫的青年愿以为不就是听个戏嘛，花个钱就能了事了，谁知到了电影院门口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从半个月前开始，这附近看热闹的人就没少过，今天正是预告里电影上映的日子，人只会更多。
远远看去，只见整个十字路口都堵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影院正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长一条龙。
“门口怎么会这么多人？”青年疑惑，找了旁边的人询问缘由。
“当然是排队买票看电影啊，宣传了半个月的《仙缘》今天上映，感兴趣的人很多，电影票也不贵，不少人都准备去看个究竟。兄弟我跟你说啊，我可是上午就来这儿了，那时候的人也不比现在少。看到那边没，因为排队的人太多把门给堵了，特意开了一个门来做出口，我看到有好多姑娘从里面出来，声音都带了哭腔呢，说是电影太好看了，就是结局让人觉得难过。越听我这个心里啊越是跟猫挠一样，想去看个究竟，算了下时间，这一场应该快要放完了，我马上就能进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电影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人虽然是个话唠，但是也给藏青长衫的青年提供了不少信息。青年对他的话也有些感兴趣，但是视线往前看了一眼，看到常常一排的人就有些泄气了。他想着许姑娘平日里最是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如转而去锦绣楼听戏。他转身想去找许姑娘，却见佳人正在出口那边，同一个着粉色襦裙的姑娘说着话。
“阿茹我跟你说，《仙缘》可好看了，比你平日里听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有意思多了！”粉色襦裙的姑娘说道。
许姑娘闻言微微摇头，“瞧你你说得这么夸张，真有那么有意思吗？”
粉色襦裙姑娘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跟你说容临长得可好看了，他跟薇薇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哎呀说到这里我就难过，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真讨厌！”
长得好看啊……这一点许姑娘倒是同意，她也曾见过预告里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姿容绝色过目难忘，看到便会联想到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不行，我明天还要来看！”着粉色襦裙的姑娘握拳。
许姑娘失笑，“为何要等明日？”
粉色襦裙姑娘扁嘴，“本来是芝芝陪我一起的，可是她先走了，我一个人都没人陪，所以只能等明日了。”
“哪里是一个人，这不还有我吗。”
“啊，对哦，正好阿絮你陪我再看一遍！”
两个姑娘一拍即合准备再去看一遍，粉色襦裙姑娘带了侍女来，便让侍女去排队买票，两人则是去旁边的茶楼等着。
“许姑娘，你忘了还有我啊……”着藏青长衫的男子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平日里似乎与姐妹闲聊几句大半日的时间便过去了，如今在这茶楼里枯坐着意识里觉得过去了许久，可是一问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看着对面似乎永远也不见少的队伍长龙，许姑娘与着粉色襦裙的王姑娘好几次都要坚持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心中的不甘作祟，都等了这么久了兴许马上就到了呢，怀着这样的想法，两人才等到侍女排队买了票，穿过新排起来的队伍长龙，进到电影院里。
王姑娘方才来了一次，对这里的流程已经熟悉了，倒是省了一点时间，两人拿着票又买了些许零嘴，拿着进了女眷专属的放映厅，找到了座位。
“这次位置是中间，比之前好，我之前坐的是最后面，前面的人偶尔会站起来挡了我的视线，真讨厌！”王姑娘跟许姑娘小声抱怨道。
许姑娘一边听着她的话，视线将周围扫了一圈。放映厅里的光线比较暗，只能看得到隐约的人影，连样貌都不太看得真切。这一点安排倒是挺好的，这放映厅里座位与座位之间相隔比较近，彼此又都是不相熟之人，就是要这样看不清才好，免得尴尬。
正前方是一块巨幕，比影院外面那块还要巨大，应当就是放映电影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放映厅里最后一排都坐满了人，入口处的帘子被放了下来，屋里的光源又暗下来一些。
“开始了。”王姑娘小声道。
原本黑暗的巨幕亮了起来，一副云雾缥缈的画卷浮现，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书写出‘白氏影业’四个雄浑有力的大字。
很快就到了之前预告片中出现的那一幕。漆黑的夜，电闪雷鸣，一望无际的林海在狂风中摇摆，仿佛挥舞着触/手的怪兽。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黑夜，只见林海上空盘旋着一道巨大的黑影。
“啊！”
“那是什么！”
“好可怕！”
不断有惊呼声响起。虽然大部分人都看过预告知道那是一头蛟龙，但那只是一闪而过，如今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能清楚的看到每一片鳞片。这里的人都没见过真实的蛟龙，却也知道蛇会化龙，一条蛇身上有多少鳞片细细密密的根本数不清，可画面中的巨兽身上，每一片鳞都有脸盆那么大，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可怕。
“阿絮，你不觉得可怕吗？”王姑娘小声问道，“我刚才看的时候可是吓死了呢，芝芝更是吓得紧抓着我不放。”
“嗯。”许姑娘点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画面终于从巨兽身上移开，转而向上，只见其头顶上站了一个身着的玄衣的人。
“九天战神容寻，帝君居然把你派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本王的命了！”这句看预告时听了无数遍的话，此刻听来感受更深。
当一袭白衣的容寻出场时，周围又是一片惊呼声，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惊艳。有的人真的是得天地独爱，即便什么都不做都不说，只需静静站在那里，便能让人移不开目光。若非亲眼所言，当真很想想象，世间竟有容貌这般惊艳之人。
开头的紧张之后，剧情一直往温馨的方向发展，失忆的战神与山间善良的少女相遇相识相伴到最后互相倾慕，在满月的桂树下相拥亲吻。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是许姑娘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了，这里的其他人怕是也差不多。其实以她所接受的教育，对于这种行为应该是唾弃不齿的，可是莫名的，她却觉得一切本该如。
“薇薇真幸运，遇见了容寻。”许姑娘羡慕道。
“是啊，她真幸运。”王姑娘跟着说道，语气半是羡慕，半是惆怅。
“他们会在一起吧？容寻失去了记忆也好，就这样陪着薇薇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许姑娘道。
在场的许多人都跟许姑娘一样的想法，认为这对相爱的会在一起。可是在温馨过后，剧情忽然急转直下。容寻去镇上给白薇买礼物时意外遇见魔界余孽，尘封的记忆被触动，他下意识跟了上去，一路到了那帮妖魔的老巢，见到了另一位血衣使，记忆就此复苏。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但是因为电影开头那一幕给了大家一种错觉，容寻是九天战神，上一位血衣使就是死在了他手中，这一位自然也不在话下。也正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当看到容寻要死时，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元圣山，照顾薇薇……”他说完这句话便合上了眼，手臂无力的垂下。
许姑娘觉得这难以接受，转头去看旁边的王姑娘，“阿芸，容寻他没死，对吧？他可是九天战神，是神仙呢，怎么会死呢！要是他死了，微微可怎么办？”
王姑娘并未回话，好在此时画面跳转吸引了许姑娘的注意。
小小的村落里张灯结彩，露天摆了流水席，鼓乐齐鸣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这分明是喜宴的场景。
许姑娘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期待起来。果不其然，成亲的人是容寻与白薇，拜堂之后送入洞房。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许姑娘小声道。但是没能开心多久，剧情又一次反转，原来归来的人不是容寻，而是他的弟弟容临。他与白薇原本素不相识，却因为一念之差步布泥足深陷，再难自拔。
容寻最后还是死了，这让许姑娘心里有些难过，不过好在白薇的结局还算是好的，有一个人陪着她不至于孤独终老，也算是安慰了。
结果证明她还是想得太好了，现实连她连这点虚假的安慰都容不下。
电影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幕，清晨太阳从天边升起，驱逐黑夜，让光明重临大地。光与暗的交界，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迎着日光，纵身一跃而下。
画面陡然一黑，接着浮现白字，是演员表。
不过许姑娘现在无心关系这个，她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难受极了，却又无处发泄。她若是生在地球，在七夕看到这种剧情，肯定分分钟用不带脏字的国骂问候编剧全家顺便表达想要寄刀片的心思。不过她生在天阑，再加上家教使然，让她说不出口难听的话，最终只愤愤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许姑娘这都算好的了，因为座位之间离得近，可以听见周围低低的抽泣声，显然是被结局虐到了。
旁边被虐了两次的王姑娘轻轻拍了她的手道，“其实想想这样也挺好的啊，容寻死了，薇薇跳崖殉情，两人下辈子或许还能在一起呢！”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许姑娘还是安慰自己。
又是一年七夕，躁动的季节。
往年的这个时候，山陵城的年轻的姑娘跟小伙子都会去城西逛庙会，然后再去月老祠里求个姻缘签，再到姻缘树下系个红线，以此向天上的神仙求个好姻缘。当然这是单身狗会做的事，有对象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要么偷偷摸摸私下里见个面一解相思之苦，规矩森严一点的人家就经丫鬟小厮传递个消息物品什么的，以此传达心中情意。
不过今年有些意外。庙会依旧热闹，若是仔细听的话，却能听到有不少人在讨论别的事。
“哎，听说了吗，今天《仙缘》上映了。”
“早就听说过了，自从半个月前白氏影院门口那块巨幕竖起来以后，宣和街那边的十字路口可以说是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热闹得不得了。前两天我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不过人太多挤不过去，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在播《仙缘》的预告片，里面那个男的长得可好看了，好多人都看呆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跟你说，他不止是长得好看，本事也不得了。知道修真界的天地人三榜吗？他曾是天榜第一，以一己之力斩落无常山元婴后期的长老，整个无常山都拿他没办法。”
“那些都是仙人啊，仙人竟然也出来唱戏了！”
“什么叫唱戏啊，人家那是电影，不懂别乱说！”
“说了这么多，有谁去电影院里看过了吗？”
“我妈妈家的舅舅家的儿媳妇家的孩子早上去看过了，完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好虐，还约我晚上一起去要再看一遍，应该很有意思吧？”
“……所以到底是谁约你了？”
月老祠前的姻缘树下，一身藏青长衫的年轻男子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小声道，“许姑娘，听说你喜欢听戏，正好《仙缘》上映了，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请你一起去观看？”
其实以天阑这边的人的眼光来看，戏曲跟电影明显不是一回事，不过这个约妹子的青年运气不错，姑娘扭捏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了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姻缘树下人群往来不绝，少了一男一女根本无人察觉，又或者察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从月老祠到宣和街的十字路口距离不算太远，不过城西这边赶来庙会的人比较多，而人一多了路上难免会有些堵，为了不让中意的姑娘被被人碰了撞了，藏青长衫的青年一路小心翼翼的护在姑娘旁边，却又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唐突佳人。
两人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终于离开人群拥挤的城西庙会，来到宣和街的白氏影院。藏青长衫的青年愿以为不就是听个戏嘛，花个钱就能了事了，谁知到了电影院门口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从半个月前开始，这附近看热闹的人就没少过，今天正是预告里电影上映的日子，人只会更多。
远远看去，只见整个十字路口都堵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影院正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长一条龙。
“门口怎么会这么多人？”青年疑惑，找了旁边的人询问缘由。
“当然是排队买票看电影啊，宣传了半个月的《仙缘》今天上映，感兴趣的人很多，电影票也不贵，不少人都准备去看个究竟。兄弟我跟你说啊，我可是上午就来这儿了，那时候的人也不比现在少。看到那边没，因为排队的人太多把门给堵了，特意开了一个门来做出口，我看到有好多姑娘从里面出来，声音都带了哭腔呢，说是电影太好看了，就是结局让人觉得难过。越听我这个心里啊越是跟猫挠一样，想去看个究竟，算了下时间，这一场应该快要放完了，我马上就能进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电影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人虽然是个话唠，但是也给藏青长衫的青年提供了不少信息。青年对他的话也有些感兴趣，但是视线往前看了一眼，看到常常一排的人就有些泄气了。他想着许姑娘平日里最是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如转而去锦绣楼听戏。他转身想去找许姑娘，却见佳人正在出口那边，同一个着粉色襦裙的姑娘说着话。
“阿茹我跟你说，《仙缘》可好看了，比你平日里听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有意思多了！”粉色襦裙的姑娘说道。
许姑娘闻言微微摇头，“瞧你你说得这么夸张，真有那么有意思吗？”
粉色襦裙姑娘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跟你说容临长得可好看了，他跟薇薇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哎呀说到这里我就难过，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真讨厌！”
长得好看啊……这一点许姑娘倒是同意，她也曾见过预告里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姿容绝色过目难忘，看到便会联想到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不行，我明天还要来看！”着粉色襦裙的姑娘握拳。
许姑娘失笑，“为何要等明日？”
粉色襦裙姑娘扁嘴，“本来是芝芝陪我一起的，可是她先走了，我一个人都没人陪，所以只能等明日了。”
“哪里是一个人，这不还有我吗。”
“啊，对哦，正好阿絮你陪我再看一遍！”
两个姑娘一拍即合准备再去看一遍，粉色襦裙姑娘带了侍女来，便让侍女去排队买票，两人则是去旁边的茶楼等着。
“许姑娘，你忘了还有我啊……”着藏青长衫的男子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平日里似乎与姐妹闲聊几句大半日的时间便过去了，如今在这茶楼里枯坐着意识里觉得过去了许久，可是一问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看着对面似乎永远也不见少的队伍长龙，许姑娘与着粉色襦裙的王姑娘好几次都要坚持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心中的不甘作祟，都等了这么久了兴许马上就到了呢，怀着这样的想法，两人才等到侍女排队买了票，穿过新排起来的队伍长龙，进到电影院里。
王姑娘方才来了一次，对这里的流程已经熟悉了，倒是省了一点时间，两人拿着票又买了些许零嘴，拿着进了女眷专属的放映厅，找到了座位。
“这次位置是中间，比之前好，我之前坐的是最后面，前面的人偶尔会站起来挡了我的视线，真讨厌！”王姑娘跟许姑娘小声抱怨道。
许姑娘一边听着她的话，视线将周围扫了一圈。放映厅里的光线比较暗，只能看得到隐约的人影，连样貌都不太看得真切。这一点安排倒是挺好的，这放映厅里座位与座位之间相隔比较近，彼此又都是不相熟之人，就是要这样看不清才好，免得尴尬。
正前方是一块巨幕，比影院外面那块还要巨大，应当就是放映电影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放映厅里最后一排都坐满了人，入口处的帘子被放了下来，屋里的光源又暗下来一些。
“开始了。”王姑娘小声道。
原本黑暗的巨幕亮了起来，一副云雾缥缈的画卷浮现，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书写出‘白氏影业’四个雄浑有力的大字。
很快就到了之前预告片中出现的那一幕。漆黑的夜，电闪雷鸣，一望无际的林海在狂风中摇摆，仿佛挥舞着触/手的怪兽。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黑夜，只见林海上空盘旋着一道巨大的黑影。
“啊！”
“那是什么！”
“好可怕！”
不断有惊呼声响起。虽然大部分人都看过预告知道那是一头蛟龙，但那只是一闪而过，如今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能清楚的看到每一片鳞片。这里的人都没见过真实的蛟龙，却也知道蛇会化龙，一条蛇身上有多少鳞片细细密密的根本数不清，可画面中的巨兽身上，每一片鳞都有脸盆那么大，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可怕。
“阿絮，你不觉得可怕吗？”王姑娘小声问道，“我刚才看的时候可是吓死了呢，芝芝更是吓得紧抓着我不放。”
“嗯。”许姑娘点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画面终于从巨兽身上移开，转而向上，只见其头顶上站了一个身着的玄衣的人。
“九天战神容寻，帝君居然把你派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本王的命了！”这句看预告时听了无数遍的话，此刻听来感受更深。
当一袭白衣的容寻出场时，周围又是一片惊呼声，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惊艳。有的人真的是得天地独爱，即便什么都不做都不说，只需静静站在那里，便能让人移不开目光。若非亲眼所言，当真很想想象，世间竟有容貌这般惊艳之人。
开头的紧张之后，剧情一直往温馨的方向发展，失忆的战神与山间善良的少女相遇相识相伴到最后互相倾慕，在满月的桂树下相拥亲吻。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是许姑娘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了，这里的其他人怕是也差不多。其实以她所接受的教育，对于这种行为应该是唾弃不齿的，可是莫名的，她却觉得一切本该如。
“薇薇真幸运，遇见了容寻。”许姑娘羡慕道。
“是啊，她真幸运。”王姑娘跟着说道，语气半是羡慕，半是惆怅。
“他们会在一起吧？容寻失去了记忆也好，就这样陪着薇薇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许姑娘道。
在场的许多人都跟许姑娘一样的想法，认为这对相爱的会在一起。可是在温馨过后，剧情忽然急转直下。容寻去镇上给白薇买礼物时意外遇见魔界余孽，尘封的记忆被触动，他下意识跟了上去，一路到了那帮妖魔的老巢，见到了另一位血衣使，记忆就此复苏。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但是因为电影开头那一幕给了大家一种错觉，容寻是九天战神，上一位血衣使就是死在了他手中，这一位自然也不在话下。也正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当看到容寻要死时，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元圣山，照顾薇薇……”他说完这句话便合上了眼，手臂无力的垂下。
许姑娘觉得这难以接受，转头去看旁边的王姑娘，“阿芸，容寻他没死，对吧？他可是九天战神，是神仙呢，怎么会死呢！要是他死了，微微可怎么办？”
王姑娘并未回话，好在此时画面跳转吸引了许姑娘的注意。
小小的村落里张灯结彩，露天摆了流水席，鼓乐齐鸣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这分明是喜宴的场景。
许姑娘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期待起来。果不其然，成亲的人是容寻与白薇，拜堂之后送入洞房。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许姑娘小声道。但是没能开心多久，剧情又一次反转，原来归来的人不是容寻，而是他的弟弟容临。他与白薇原本素不相识，却因为一念之差步布泥足深陷，再难自拔。
容寻最后还是死了，这让许姑娘心里有些难过，不过好在白薇的结局还算是好的，有一个人陪着她不至于孤独终老，也算是安慰了。
结果证明她还是想得太好了，现实连她连这点虚假的安慰都容不下。
电影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幕，清晨太阳从天边升起，驱逐黑夜，让光明重临大地。光与暗的交界，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迎着日光，纵身一跃而下。
画面陡然一黑，接着浮现白字，是演员表。
不过许姑娘现在无心关系这个，她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难受极了，却又无处发泄。她若是生在地球，在七夕看到这种剧情，肯定分分钟用不带脏字的国骂问候编剧全家顺便表达想要寄刀片的心思。不过她生在天阑，再加上家教使然，让她说不出口难听的话，最终只愤愤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许姑娘这都算好的了，因为座位之间离得近，可以听见周围低低的抽泣声，显然是被结局虐到了。
旁边被虐了两次的王姑娘轻轻拍了她的手道，“其实想想这样也挺好的啊，容寻死了，薇薇跳崖殉情，两人下辈子或许还能在一起呢！”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许姑娘还是安慰自己。